落磯山脈的交易 4 (end)

回到了自己的住家，落伍走進了客廳和書房之間六坪的白色磁磚上，隨即躺下，望著天花板上的兩根長條型燈管。落伍躺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這樣的構圖，就好像在思考一樣，但是過了兩分鐘後，落伍閉上了眼睛，也許是想到了什麼該歸納的想法，但是再過了兩分鐘，落伍卻開始打呼了，辜負了大家的期待，落伍並沒有想到或是作出什麼突破性的思考與舉動，他只是睡著了而已。可能是稍早之前的朗誦，令他疲勞萬分，但也只不過就是念一些字而已。
落伍的疲勞可能代表著他不擅長於朗誦，又或著是他只是在練習打呼，可能他這輩子都沒睡過。關於落伍這個人，是可以對他有不可思議的猜測的，也許是因為在落伍的成長背景中，除了有太多不能遷就的糗事，更多的是不能為他喝采的成就，希望落伍哪天能說說他的往事。
落伍打呼的時間進入了第二個小時，在漸強漸弱的打呼聲中突然無預警地發出了一陣倒抽聲，這個倒抽的聲音停止了原本副有節奏性的曲目，而且音節非常簡短，就好像鱷魚突然被芬達嗆到了一樣。落伍睜開了眼睛，並坐了起來，然後眼睛又緩慢閉上。這傢伙或許真的是很睏，但現在的時間也不過是晚間七點而已。
落伍好像也感受到了現在根本不夠晚到可以睡覺，於是再度睜開眼並站了起來，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在那用純金打造的吧檯椅上坐下。褐色木頭辦公桌配上金色吧檯椅，這是樸素還是奢侈，是想放鬆還是想工作，落伍的居家擺設還有著更多的矛盾，以後或許還能開開眼界。落伍坐下後開始翻閱檔案夾，第一本資料夾是 ｢ 點與餅」，非常厚重的一本資料夾，可以推測是一樁嚴重到可能有外星勢力介入的案件，第二本是｢ 老人與蛆」，感覺上有點薄，可能跟白宮的警衛內鬥有關，第三第四本都是前所未見的百科全書級的厚度，這些資料夾可能意味著是落伍處理過的案件，真想一窺究竟，可惜落伍並沒有翻閱它們。
不斷的將這些資料夾往旁移，落伍終於找到了她要的資料夾，紫色的，資料夾的封面還沒有被落伍寫過字，不知道這本是關於哪一件犯罪的，落伍翻開紫色封面，內層已經夾有不少紙張，落伍將其中一張紙質比較硬的抽取出來，是一張配有照片的資料，照片中的人物目露兇光，但是又不失帥氣，人物嘴唇的顏色是鮮紅色，與其說是修片的光澤，看起來倒比較像剛吃過一分都沒熟的生肉，鼻孔的大小等同於卡麥蓉狄亞的肚臍，而違和感最大的地方是那中分髮型，這個中分讓我想起早期的及川光博是如何把光芒放在自己的指尖射向少女們的晶狀體，再來就是領子的微翹也讓這張2吋照片的背景好像有風的氣息，再繼續探索就好像進入宿敵決鬥時，秋葉飄零的最終境界，能用照片就塑造出這樣的形象這個世紀就只會屬於一個人，那就是胖西。
落伍看著胖西的資料，他覺得胖西其實不夠帥。作為一位警探卻有了對原告相貌吃醋的心態出現，落伍並沒發現自己在忌妒胖西，但他反射性的將頭轉向右邊，剛好與桌上的魔鏡相對，仔細的觀賞自己的儀容，他並沒有開口詢問魔鏡關於帥度的意見，可見落伍還是有相當成熟的心理素質。再仔細看了胖西的資料，他發現胖西的學歷僅止於高中，中途被兩所大學給貳壹。落伍開始猜測了起來，他對於胖西的人格開始有了沒根據的懷疑，在落伍辦過的案子當中，曾經有過原告被翻案成被告的例子。而落伍有過前車之鑑就更不能掉以輕心了，更何況在他看到胖西的智力測驗成績後，更相信起自己的直覺。胖西的智力測驗可以說是高於一般人的46%，這樣的腦袋大學沒念完太令人懷疑了，再看胖西的家庭背景：父親是貿易出口公司的社長，母親是銀行公會的首席講師，這不只不會讓胖西無法付出學費，將胖西送到康乃爾大學都游刃有餘了。所以說，落伍歸納了出一個疑點，胖西的人品有問題，胖西跟社會的溝通有問題，甚至可能胖西根本就不屬於這個社會。不過落伍又想到即使很多導演喜歡拍喪失社會性的天才，也不能代表胖西就是那些天才的原型。因為落伍跟胖西見過面，關於那次會面的總結，落伍就不認為胖西不具備溝通能力。

那次會面在某天的黃昏之時，胖西來到了警察局，值班員警江華密.jr首先為胖西做了一份口供筆錄。當時落伍並不在局內，而是在局門口不到六步的便利商店購買維大力，落伍在店員還未完全將收銀機上的發票抽取出來時，就已經將鋁罐飲料的拉環打開，並飲上了一口，還打了個很臭的嗝，這個嗝讓店員將發票交給落伍的時間減緩了不少，因為店員的重心反射性的往後，相對於與落伍的距離就變長了。而這個時間點正好是胖西步出警察局的時間，胖西的步伐一向有火箭的程度，就在這應該拿到發票的時間被拖延後，胖西就經過了便利商店，而落伍隨即則步出了便利商店，完全連擦身而過的形容都太過火，兩人完全沒有進入過彼此的視線。落伍回到了局內，江華密.jr告知落伍有案件上門，落伍覺得在江華密.jr周圍有一股怪味，於是落伍在短短一瞬間就推測出那很可能是江華密.jr稍早才將剛出爐的胡椒餅咬破，而噴出來的湯汁剛好噴進鼻孔裡，接著鼻毛將湯汁所乾固的物質給攬於一身，造成江華密.jr整個呼吸過程都好似有不同品種的癩痢頭逕自瘋狂甩頭一樣，江華密.jr一吸氣，空氣中的氧氣都被他獨佔了，在他周圍的人就只能吸收到二氧化碳，這還好，但江華密.jr一呼氣，那些癩痢頭好像都要面臨爆炸釋放出致命毒氣的危機，落伍感到腦袋缺氧並開始昏眩，對於總是不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思考的落伍一無反顧的直接詢問江華密.jr今天是否吃了胡椒餅，江華密不只否定還搖頭加上揮手，落伍吃驚了，是什麼樣的味道什麼樣的來源，會讓他的推理歪斜的如此偏頗。但是落伍立即有了迴轉性推測，那就是為什麼只有他聞到如此囂張的氣味而江華密,jr卻一點異狀都沒察覺到，很可能是江華密.jr稍早在自家公寓的電梯中，意外的邂逅六樓的紫髮女郎，這位紫髮女郎每天出門都習慣性的噴上三次香水，一次在乳溝，一次在鼠蹊部，一次在後頸部，而今天紫髮女郎因為某些私人原因忘記噴了香水，在進了電梯後突然想起並慌張了起來，像個剛到在盤子上的果凍一樣扭動，隨後快速地從gucci的大鋼琴包中掏出了她的香水，進行了這三次的噴灑，江華密.jr就站在紫髮女郎不到兩步的右斜後方，就在左撇子紫髮女郎用左手對後頸部噴灑香水的時候，很合理的角度，香水流彈經過不到兩步的距離擊中並附著上了江華密.jr的鼻毛，這讓江華密.jr感到有點嗆鼻，並分泌了一點鼻水，鼻水與香水的融合很可能會讓味覺的靈敏度下降136%，這便是為什麼只有落伍可以聞到那些臭味，因為江華密.jr已經喪失與警犬批敵的能力，只要他不打噴嚏，那些化學物質就會一直待在他的鼻孔裡。
但是落伍並沒有進一步跟江華密.jr確認這些推理，因為新的疑問產生了。
｢ 味道的來源。」
落伍開始調閱監視器，查看前兩個小時局內是否有發生什麼事件，但是看完後卻沒有查覺到什麼異狀，只發現有個胖子來了警局，落伍平常不幫別人說話，但是對於胖子他卻有激進的平等意識，心裡一個聲音出現告訴他胖子不見得都是臭的，光因為看對方肥胖而擅自幻想其衛生習慣低落，是落伍不能允許的壞念頭，落伍在對胖子的觀感部分，明顯道德過剩，他開始催眠自己這位胖子一定很香、很讓人興奮。
落伍找不到任何關於那個味道的線索，在快速反覆觀看超過三次以後，這時有人進了警察局，並走到江華密.jr的座位旁停了下來，落伍抬頭看看這個人，這人，不就是監視器裡的那位胖子嗎？
胖西在走到江華密.jr的身旁時，江華密.jr心想王八蛋該不會是筆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又要修改了！對於公務人員的文件，更正這個動作是一件顯示自己準備不周、專注力不夠的一項隱性鐵證。
｢ 我剛剛在車上找到了之前的收據，先交給你。」胖西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條，交給低估胖西的江華密.jr。江華密.jr又困惑了一下，因為他一時之間還想不到這張收據是要做什麼的。江華密.jr的記憶力非常差，剛剛作完筆錄，其實他根本已經忘記這次的報案內容為何，不過因為他的臉比基諾李維還要撲克，所以完全看不出來他忘記了。有人批評基諾李維沒有演技，但是現實中沒有表情的呈現更是讓一切馬上就要過往雲煙的大小事更顯的自然，所以說江華密.jr沒有演技嗎？他的確沒有，因為要是被認為他在演戲，那麼他早就穿幫了，更別說通過警察考試和隨時都要應付長官的手腕了。
落伍的眼睛一直不肯離開胖西，但是他的鼻子卻想被任何一個夠臭的水溝蓋給蓋上。原來他已經發現那古怪的味道來自於這位濃眉大眼又肥胖的帥哥，而胖西沒有注意到落伍正在盯著他看，他將紙條交給江華密.jr後就離開了，胖西的眼神並沒有在警察局裡環繞過，可能是怕羞或是緊張吧，畢竟這是一個結合廖杯訝還有糾察隊氣氛的地方。落伍看著胖西的背影離去，味道也稍微緩和了些。

停止了回想那次奇遇，落伍打開書桌下的方型抽屜，取出一條吉拿棒，貌似是前天去KFC採購的。蓋上抽屜後，落伍靜靜的啃著吉拿棒並緩緩地將背脊往後，但是他的吧檯椅沒有後背可以靠，所以現在的畫面就很像是落伍在展現他高超的柔軟度，以膀胱、天靈蓋與膝關節作為三個點現在就剛好是一個最大角為128度的鈍角三角形，這是一種放鬆還是訓練仍然不為人知。若這是落伍的訓練也許會比較合理，因為經由剛剛那段回憶，落伍再度感受到了那股癩痢頭的味道，照常理來看，落伍實在是不適合一邊吃吉拿棒一邊回想那股讓他窒息的魔界氣味，但是他偏偏這麼做了，看來落伍不只是落伍他偶爾也可以代表著前衛。
就在吉拿棒啃到一半的時候，落伍也思考著胖西與那個味道的連結中似乎有什麼更有深度的精華，但是卻開始被他自己對胖子的激進意識給洗腦，他開始催眠自己也許那個味道可能應該是香的，只是因為自己不習慣，就像新加坡人愛榴槤、日本人愛納豆一樣，也許這個味道會受到水活品味在太陽系中最高尚的人種所喜愛，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絕對不能落伍。落伍現在就是擇胖固執，如果要說落伍瘋了，到不如去猜測他是否曾經被瘦子傷害過呢？
將剩下的吉拿棒用掌心將它完全壓進嘴中，挺起身來，將紫色資料夾翻到封面處，拿起白色麥克筆，在封面寫下了 ｢ 落磯山脈的交易」。這不是一個很好理解的名字，落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還未乾固的白色字體，於是又拿起筆將剛剛寫上的字面上畫了兩條槓，這無疑是最大膽的更正，這已經不是寫錯字那樣的低級，而是直接整句推翻。落伍想起了胖西的味道，這是讓他主動接這個案子的動機，也許現在那個味道他還無法完全接受，但是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像愛上芹菜一樣，愛上這個味道，想到這裡，落伍再度提起了筆，在剛剛更正的字下方，寫下了新的標題。也許對落伍來說，就是越原味越難接受的東西，在撕開表面後卻可以得到具有吸引力的新生命。落伍是如此的看待來自歐洲的乳酪，現在他也這樣看待胖西了。
落伍離開了書桌，步出了房間。紫色資料夾還留在他的桌上，封面很清楚的可以看見落伍剛剛寫了什麼。在被畫上兩條槓的落磯山脈的交易下，寫著

｢ 藍起司 發霉無妨」。